3月3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十届全国委员会第三次会议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开幕。这是张海迪委员在听取报告。
张海迪委员的心愿
稿件来源:人民网 作者:史江民
与全国政协委员张海迪交往已四年有余,一次通话中,她笑着告诉我:“我特想看看王府井,下次去北京,你可要陪姐姐去。”作为第九、十届全国政协委员,年年到北京开会,到王府井看看,应该说不难办到。
今年,海迪又到北京参加全国政协十届三次会议,帮助她实现心愿成为记者的一件心事。从3月2日至7日,六天预约了三次,海迪要么开会、忙议案,要么接受采访,就连晚上也抽不出时间。中午,海迪突然来电,听得出声音十分憔悴。她抱歉地说:“弟弟,我刚刚逃出来,那么多记者朋友们采访我,要合影,我不能拒绝,他们也是工作,我要争取配合,可实在是太累了,我都快拼命了。”记者建议她注意身体,请半天假,抽空到王府井转转。
海迪一口拒绝。她说:“全国政协每年开一次大会,可不能随便缺席。我有一些建议,要在会上给委员们说一说,姐姐代表的可不只是自己呀!”电话那头传来如此熟悉的笑声。这笑声让我牵挂。我明白,她不想麻烦任何人,她想用笑声告诉记者:她不累,她能顶得住。政协会期已快过半,海迪看看王府井的心愿何时能实现,依旧是记者的一件心事。
【东方之子】:作家张海迪
稿件来源: 央视国际
3月2号晚上,我们在“两会”代表驻地见到了第十届全国政协委员张海迪,当时她正在忙着起草提案。张海迪每年都会针对一些社会问题向全国政协提交提案,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她这次关注的问题却和自己的一段亲身经历有关。
杨春:这次上会带来了什么提案?
张海迪:知识产权保护问题,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好几年,并且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提案,但是在我身边发生的很多事情,我就觉得非常困惑,比如说我前些年出了一本书,叫《生命的追问》,拿到的盗版书就有五种。
杨春:您觉得就是知识产权对一个作家来说,它重要性在什么地方?
张海迪:因为作家写一本书是非常艰苦的,甚至很多作家是用自己的心血,凝成了这样一本书,它是作家心血的结晶,那么作为一个作家,真的没有这么多心力,没有这么多精力来对付这样的事情,所以这次在政协会上,我也要结合我自己的经历的这些事情,写出来好的提案,争取为更多的作家权益得到保护尽一份心力。
早在20多年前,张海迪的名字就已经家喻户晓。她是上世纪80年代的 “时代先锋,青年楷模”。但让人们奇怪的是,最近这些年,张海迪好像从大家的视线中消失了。
杨春:观众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海迪了,我们也曾经试图多次要采访你,但是你都婉言谢绝了,什么原因呢?
张海迪:是的,很长时间可能没有在电视上见到大家,但是我经常收到各种邀请,但是我都拒绝了。
杨春:为什么呢?
张海迪:我曾经说过,一个作家,他应该是在幕后工作的,今天我还是强调这一点,所以我希望能够有更多的时间进行我的文学创作。
杨春:但无论如何在人们的脑海中,还是英雄张海迪,还是榜样张海迪,从这样两个概念到作家张海迪,经历了怎么样的转变?
张海迪:很简单,因为那时候大家知道我的名字,我很年轻,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一个英雄,或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我只知道自己是一个普通的青年,是一个普通的作家,我想中间没有什么过程,如果说有过程的话,那么就是从一个艰苦的写作过程,走向另一个写作的过程。
杨春:但是我们都知道,写作本来就是个苦差事,对你来说可能就更是如此,首先就是身体上,怎么来克服?
张海迪:因为我患的是脊髓病,首先是要支撑自己的脊椎,要在那里坐住,那么坐不住怎么办呢?首先是靠自己的两只胳膊在这里使劲撑着,你们可以看到我的手,我非常喜欢女性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但是你可以看到我这只手还可以、还漂亮,那么就是我这只手已经被磨成这样子了,有很多很多的话都包含在这里边,它不需要我用语言来表达,我就是要用手来支撑自己,进行这种写作,进行自己的劳动,那么它虽然是不漂亮,但是我觉得它替我实现了我心灵的梦想。
杨春:你曾经说过,即使翅膀断了,心也要飞翔。
张海迪:心也要飞翔。
杨春:可是心怎么飞翔?
张海迪:最重要的对我来讲就是,让我的文字在我的笔下流淌,它会承载着我的精神,飞到更远的地方,我想这就是一种精神的飞翔,事实上就是心灵的飞翔。
张海迪的文学创作之路是从1983年开始的,至今出版了《轮椅上的梦》、《生命的追问》等十多部文学作品。其中长篇小说《绝顶》是张海迪创作过程中遇到的最大挑战。书中描绘了梅里雪山的奇雄壮美和登山队员直面生死的气概,而这些对于坐在轮椅上的张海迪来说都是无法亲历的。
杨春:就拿《绝顶》这部小说的创作过程来讲,当时最艰苦的阶段是什么时候?
张海迪:最艰苦的时候,我想就是积累知识的阶段,这本书出版以后,我到计算机上去查阅当时积累的这些资料,一看,我光是下载的资料,就有一万三千多条,写完了这本书以后,我后来跟朋友开玩笑我说,我都快成了学地理学的了,好像有一种习惯,就觉得我的人物,他不允许我停下来,这样就拖得我自己非常非常疲惫,但是最重要的一条呢,就是还是身体的障碍是最大的,在这个时候,身体的痛苦也非常非常大,我的抽屉就是一拉开,就写作的抽屉一拉开,一抽屉药,医生曾经嘱咐过我千万千万不要有,截瘫病人不要有上呼吸道感染,我一试表,有的时候就在38度左右,这时候我就吃点退烧的药,也是继续工作,也不去医院看病,我不去医院看病,所以我经常被医生批评,不要自作主张,自己诊断自己治疗,海迪,但是我有时候,就舍不得时间,我觉得时间对我来说比什么都宝贵,因为我就要走到生命的第五十个年头了,我病了四十五年,生命给我时间并不多,我多想用这些时间来做我自己非常想做的事情,并且把它做好。
杨春:对于一个作家来说,他可能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他的创作源泉的问题,对于你写的《绝顶》来说,写了一些登山队员,写了他们如何爬山,写了一座雪山,这种种的这些细节是怎么想象来的?
张海迪:重要的是生活的真实更重要的,就是坚持了几十年的,这样的学习的积累,我想我是需要有一种释放的方式,写长篇对我来说,可能就是这样一种方式。
《绝顶》这部小说可以说是张海迪精神的一次飞跃,创作中她全身心投入,经常几个月不下楼,为了追求细节的真实,她常常打电话向专业人士询问登山帐篷、登山靴、冰镐、头灯的购买与使用是否和自己想象的一致。四年后这本小说终于完成,2002年正式出版,在读者中引起很大反响,一年内再版四次。
杨春:但是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书卖得不错,是不是跟自己的名气,跟自己的经历有关系?
张海迪:是,这也是我自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不希望我文学之外的名声,大于我文学创作的本身不希望文学之外的名声,遮蔽我自己的文学创作的本身。
杨春:但是有没有想过,如果不用海迪这个名字,换一个笔名,那自己的作品、自己的书,会受到什么样的关注的程度?
张海迪:你说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这正是我下一本书想做的,在我的计算机里,新的长篇小说的作者已经不是张海迪,已经是我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名字。
杨春:海迪,在你心目中,你觉得一个真正的作家,应该是什么样?
张海迪:我觉得一个真正的作家,首先就是他的人格和他的品格,人如其文,文如其人,我觉得我作为一个作家,我应该永远保持一种就是这种勤奋的写作的态度,认真的创作的这种态度。
杨春:是因为身体上的原因吗,才让你生活上、工作上,要求这么完美吗?
张海迪:我曾经说过一句话,越是残疾越要美丽。